三
    本来以为不会再见面了,谁曾想,李云熠竟然和他上得是同一所大学,这种诡异的巧合只能解释成上天给得缘分了。    “所以你这三年是去外地上高中了?”李云熠看似随意地靠在墙上,实则精心摆了个pose。    “嗯。”裴映安对此已经习惯了。    “三年啊,三年!你知道我等你等得多苦吗?”    “怼母……”    “停,我在你脸上看不到半点诚意。”    “那怎么样才算有诚意?”    “至少鞠个躬吧。”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    “不合格,要刚好九十度才够诚恳。”    “别得寸进尺啊你。”    “唉,或许我们之间的情分也没多重,三年的分别,连一个鞠躬都换不来。”李云熠情真意挚地说着,连手上的小动作都那么落寞。    “……好吧,对不起。”裴映安又鞠了一躬。    “好,保持这个姿势一下下哦。”    “咔嚓”一声,李云熠按下了快门键。    “你知道吗?我要打印十张出来!”李云熠拿着相机,贱兮兮地在裴映安面前晃了晃。    “丢你老母,给我删了!”得知被耍了,裴映安的心情真的超不爽。    ……    “哥哥哥,我错了我真错了,这就删这就删。”李云熠被提溜着衣领,还是怂了。    “其实哥你鞠躬的样子也帅到爆了,这就是英雄汉能屈能伸的一面啊!”    “去你的,少来这套。”    “我请你吃糖水好不好?”    “不吃。”    这……真可谓是“一转攻势”。    “别生气了嘛,我把云飞也叫来,他天天跟我念叨着想见你呢。”    “我哪里生气了?”    “啊对,没有没有,口误了,我大哥是何等的宽宏大量?”明明就跟个小媳妇似的……又凶又娇。    回到家,李云飞正在给课本包书皮,认认真真的,老哥回家也不说打个招呼。    “云飞,你看谁来了?”    “映安哥!”扑面一阵风,李云飞嗖一下跑到了裴映安身前。    “哦?长高不少啊?”    “是吧?我家云飞蹿得快比我高了。”    “嗯。”裴映安心中许多情绪交杂在一起,这里好似变了很多,又好似什么都没变。    走在路上,细小的水点时不时落在脸上,越来越大,越来越频繁。    “下雨了?”    “哇?太阳雨?要行大运嘅!”    李云飞伸出手来,接到了许多小雨点,更多雨点从天而降,连成了线,在太阳光的折射下形成了七彩的光谱,像一座小桥。    “笨蛋,别淋感冒了。”暖哄哄的雨水洒在身上,总感觉……很恶心。    “我身体好得很馁,现在还是夏天,出着太阳呢。”    “等下太阳落西山你就知道难受了,赶紧躲雨去。”    三人站在花店的雨篷下面,花香弥漫在暖洋洋的雨里,那香味像是被烘烤了一番,更加浓郁了。    “哎呀,难得的好机会,我竟然没带MP3。”    “怎么这么说?”    “下雨天和音乐更配嘛。”    “神经病啊你。”    “从前从前,有个人爱你很久——但偏偏,雨渐渐,大到我看你不见……”花店店员深情地唱着,戴上耳机,即使调调已经跑到了马尔代夫,他也是称霸整个世界的王。    雨停了,三人已经忘了这首歌原来是怎么唱得。    “经历过磨难才食到嘅糖水,果真系甜喺心头!”李云熠先小试了一口,发出一声感叹,而后一勺接一勺地将糖水舀进嘴里,如龙吸水般,速度之快,甚至出现了虚影……恐怖如斯!    我丢……犀利啊。裴映安还没动口,李云熠就已经吃完了。    没过多久,李云熠接了个电话,嘴角撇了下去,说是要走人了。    “那你弟怎么办?”    “这是我家钥匙,我可能有几天回不来,拜托你帮忙照看云飞了,再见。”李云熠比了个“salute”的手势,匆匆离开了。    “喂!你什么意思?”裴映安追问了一句,但是人已经跑走了。    妈↑的→,这个叼毛(装逼犯)。裴映安坐回原处,只见李云飞垂着脑袋,表情有些失落。    “没事啦,你哥只是有事离开几天,很快就回来了,期间我会替他照顾你的。”裴映安轻轻搂住李云飞的肩,不曾看到他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。    “嗯……”    “天要黑了,到我家吃晚饭?”    “谢谢映安哥。”    “这有什么好谢的,我俩是什么关系啊?”真是苦命的小子,摊上这么个笨蛋老哥。裴映安不禁心生爱怜,揉了揉李云飞的脑袋。    夕阳斜下,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好长,虽然这样的时候每天都会有,也还是会觉得很美好。    吃过饭,裴映安把李云飞送回家,顺便在路上买了些糕点做明天的早饭。    简简单单过了几天,李云熠终于回来了……只不过是在医院里。    裴映安坐在病床边上,把削好的苹果递了过去。    “能不能削成小块儿啊?”李云熠背靠枕头,可怜兮兮地望着裴映安。    “那要不要我帮你吃?”嘴上这么说,裴映安还是把苹果切成块放进了碗里,又配上了把叉子。    “啊。”李云熠张开了嘴。    “你手断了是吧?”    李云熠微微抬起缠满绷带的右手。    裴映安无奈地叉起苹果喂给李云熠,这一幕真的太他妈基了。    “你真不打算告诉我,你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吗?”    “……那种丢人的事别让我说出来吧……那天楼梯间没有灯,我脚一滑就摔下去了。”    从楼梯上摔下去能有刀伤?裴映安不再多问,既然李云熠不想说,他也不勉强了,毕竟养伤才是要紧事。    “就一点小伤,没什么大不了的,你不用特意请假来看我。”    “什么特意不特意,我只是顺便来看你而已。”    “那你还要去做什么。”    “关你屁事。”裴映安往他嘴里塞了块苹果。    此时护士打开了门,领着一个长发男子走了进来。    他把果篮和花束放在床头柜上,看了眼裴映安,问道:“我想和他单独聊聊,麻烦你回避一下。”    “……”搞什么,这人语气真差。裴映安放下装着苹果的碗,跟随护士离开了病房。    “身体怎么样。”    “没什么大碍。”    “B港那些人最近又活跃起来了,虽然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里闹事,不过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。”    “伤好了就不要在这待太久。”秋文漾从内袋里拿出两张票,“随便你怎么处理,早日康复。”    李云熠接过票,定睛一看,居然是纠结伦七月十二号那场演唱会的门票。    “谢大佬。”    裴映安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等待着,见秋文漾出来了,正想上前去,却被护士给拦住了。    “先生,探病时间结束了,病人也需要休息,您就请先回去吧。”    “……啊,哦。”看了眼秋文漾的渐渐远去的背影,裴映安突然有种莫名的猜想。    这个人绝对有问题……究竟哪里有问题,也说不上来,总之就是周身围绕着一种非同寻常的气场。    而且大热天的还穿个黑色风衣,戴个高帽子……靠,不会是黑帮吧?裴映安心里顿时有点发毛。    还有李云熠那家伙,前几天莫名离开,回来又带着一身伤,现在进了医院,那个黑老大还来看望他……如果是来看望的话,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得呢?    完蛋,李云熠这大傻蛋,不会是被人骗去当黑恶势力的走狗了吧?现在可是法制社会,这么搞下去早晚要蹲大牢的啊!    不行,绝对不行,就算是为了他弟,等他康复了,也要劝他走回正道才是……    是我想太多了吧,现在的黑帮不是洗白白就是已经被铲除了。就算真的是黑帮,又怎么会让李云熠这种满脑子都是如何耍帅的笨蛋加入呢?    即使这么想,他的潜意识里还是隐约有种不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