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7章
“你信不信我?” “信。” 她不问出她脑中的疑问,皆是因为信她。 这个世界上,除了她,再也没有人会千里奔袭来带她走。 她是叶昭榆,她只会对她好,她不会骗她。 “那便别问为什么,拿着令牌,去西南三州,待在那里,我没去接你,便不许回来,听见没有?” 萧瑶一下愣住,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滚落,哽咽出声。 “那你呢,你在哪里!?” 叶昭榆看着她,眸光艰涩幽深,一字一句道: “我在中原,会一直在中原,月牙,带公主离开。” “是!” 萧瑶被月牙拖着往前走,不断的挣扎回头,不停地朝着背手站在原地的人伸手,泪流不止。 “我不要!叶昭榆!叶昭榆!” 叶昭榆就站在原地看着她,厉声开口,“永嘉,收声,不许哭!不许回头!” 萧瑶不敢回头,抽咽着被月牙拽上马,随后秉着夜色向西奔袭。 叶昭榆站在原地,看着两人渐行渐远,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。 今晚,她送走了第四个人。 她紧紧攥着拳头,目光锐利暗沉,总有一天,她会将所有送走的人都接回来! 她一定会接他们回家! 丹娘站在不远处,看着静静立在黑暗中的女子,好似在漩涡中扬帆,一点一点渡着险川。 她踏过的崎岖,她淌过的泥泞,她行过的嶙峋,都在一步一步的垫着她的前路,将她送上高台。 她倾其所有,送走了她能送走的所有人,却唯独不能送走自己。 她得在漩涡中心斡旋,她得为死牢中的族人谋求生机,她得为营救太子殿下蛰伏。 如今盛京,只余她与太子,还有待在死牢中的所有侯府之人。 萧徜给她定的一月之约,已所剩无几,若她还不能逆转死局,几日后,侯府满门,都得斩首示众。 也正因如此,萧徜才放任她待在府内,以侯府满门的命钳制于她,她怎敢跑。 丹娘叹了一口气,缓步走了过去,看着周身盈满料峭孤寒的人,轻声开口。 “所有缺失的人都已补上,包括公主,一切都像没发生过一般,萧徜不会发现任何端倪。” 叶昭榆抬眸看了一眼端着仪态,站在不远处的“永嘉公主”,颔了颔首。 “传令下去,一切按计划行事,勿要惊动任何人。” “是。” 随后她翻身上马,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众人,勒马转身,扬鞭纵马。 “回京!” “是!” 第318章 阿雪呢! 连雨不知春去,一晴方觉夏深。 盛京近日一敛往昔阴雨连绵,反而骄阳大燥,四周绿叶含风,荷花映日,蝉鸣四起。 趁着夕阳正好,盛帝陪着太后踱步在曲折长廊中,内侍低着头,小步跟在两人身后。 四周鸟雀呼晴,廊下蜀葵开的正盛,娇艳欲滴,热烈至极。 太后披着一件深紫披风,缓步往前走,谁也没有说话,良久之后,她在某处廊间停下。 花白的头发将整个人衬的憔悴无比,一双沧桑的眼眸穿过重重飞檐落在远处挂在西楼的日影上,眸光微动,叹了一口气。 “老都老了,还要经历儿女分离之苦,皇帝,你心里可是滋味?” 盛帝威严的眼眸轻敛,背手站在长廊中,任凭周围风浪侵袭他的衣摆,眼底不起丝毫波澜,反而讥讽一笑。 “少年人,只懂一腔热血,哪懂世情凉薄,便不顾一切为他人两肋插刀,实属愚不可及。” 太后回头看他一眼,一阵凉风吹过,她顿时掩面大咳起来,带着几分撕心裂肺,沧桑的眸中悲凉难掩。 “愚不可及?皇帝,就是他们用你看不上的那份热血,努力去堵你掀起的四海风浪! 你给过他们成长的机会吗?他们还未高飞,你就将他们的翅膀折断,你还不是在忌惮那少年热血将来会掀翻你的图谋! 你害怕了,所以才将他们一个个的从高处拉下,你对得起他们的一腔赤忱吗?” 盛帝眼眸微眯,转头看向直直盯着他的人,眸光幽深暗沉。 “母后说的这是什么话,朕怎么听不懂。” 闻言,太后哈哈大笑起来,随后一敛笑意,抬手指着他,一甩衣袖呵斥。 “你敢说你没有算计他们!哀家心疾发作乃常有之事,你偏偏在那日大动干戈,将崇肃与阿榆惊动进宫侍疾,随后便是定安侯府通敌叛国,满门抄斩! 你要是没有愧疚,你怎么不将崇肃与阿榆一起打入死牢!你要哀家怎么信你!你连哀家都利用了!” 太后胸口剧烈起伏,随后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咳。 盛帝眉头一跳,刚要伸手去扶,却被猛的一下推开。 “皇帝,他们背上所有的罪责,又仅凭一腔的热血去弥补你犯下的错! 问荆去堵了南坻的怒火,永嘉去堵了召楚的怒火,定安侯府满门抄斩去堵天下的怒火! 你怎么对得起他们,你怎么对得起侯府满门的忠烈!” 四周冷风呼啸,将声声呵斥散在风中,随后被风翻涌成了一片片的风刃,不断切割着身边人的良心。 盛帝指尖微动,收回手,抬眸看着被霞光染红了的云层,眸色幽深,一身黑红冠服飘摇欲舞,轻喃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