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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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方翻查了资料,沉重的文件夹“啪”一下撩了盖儿: “这也就意味着——即便你提供了相关证据、报请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,申请重启当年的案件。” “以他的病情,在待核准期间,完全可以申请就医取保。甚至于,他很难撑到那个时候。” 最后,那女警、公事公办地走完了流程,她念了一遍: “在确保证据的完整性和合法性之后,如果证据充分且确凿,能够证明案件事实,公安机关将依据相关规定,对案件进行立案侦查。” 汪工呆愣愣地站着,活像是被雷劈了。 他反复咬着“肺癌”两个字,想到自己最后病重去世、只剩下轻飘飘一具躯壳的母亲。 汪工见过得肺癌的人,见过他的母亲。 由癌变引发骨膜增生、全身疼痛,顽固性腹泻、低钠血,才是常见症状。 而不是像季淮山,偶尔、还来几根味儿重的烟。 最后,他是被罗敷生拉、硬拽出去的。 出了警局,天色已经完全黑了。 是个大雾天,没有月亮、星子,一点光亮也无。 在汪工蹲在马路牙子上、狠狠抽完第三根烟的时候,季庭柯接到了季淮山的电话。 在接通的一瞬,所有人、默契地放下了手中的动作。 四周,只有蝉在鸣叫。 汪工那一根长长的烟蒂几乎要烫了手、他全部的注意力,却还在眼下—— 另一头,粗嘎着音调、对季庭柯说: 三天了,你终于肯接电话了。 他藏得很好。直到现在,才露出一丝马脚、舍得在季庭柯面前咳了一声。 电话里,有孩童嬉戏打闹、强劲风沙刮过的声音,夹杂一两声成年人警惕、压低的怒吼。 其中一个女声,像绷紧、即将崩溃的一根弦。 她说:“郝响,回家。” 季庭柯屏了一下呼吸,他似乎意识到什么、阴沉沉地冷笑了一声。 “你在哪儿?” “你猜。” 中年男人云淡风轻地捏了一下后颈。 他的面上,聚集了各类视线—— 有淬了毒的、有阴狠的、有惧怕的。 都来自煤一中家属院,家家户户、紧闭的窗户边,透出的唯一缝隙。 “明天下午两点。在你亲生老子的钼矿上,咱们之间、做个了断吧。” 季淮山嗓子有些哑、他清了清: “只有我们。” “不要带上姓汪的那条走狗,以及你那位、亲爱的记者小姐。” 季庭柯的指尖,几乎快把掌心掐碎了。 罗敷握住了他的手。用了很大的力道,才稳住了那颤动的幅度。 她听到季淮山的声音,夹杂着微弱的电流,轻轻地笑了一声。 “你怕的话,也可以不来。” “父债子偿,郝国平炸我厂子的账、他儿子还也行。” 这近乎,是一句威胁了。 暮霭沉沉,季庭柯语气平定: “好,那就做个了断。” “只在你我之间,与其他人无关。” 第37章 愚人金 电话撂断的一刻,一旁的汪工踩扁了第三根烟屁股。 他恶狠狠地用脚碾碎,直到漆黑的柏油马路连那一丝火光一并吞灭。 汪工刚刚离季庭柯很近,捡了最重要的、听了一耳朵。 他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一般、抬起坚毅的眼: “明天,我也要下钼矿。” 汪工说,他不信任季淮山。 不信他病了,也不信他一只脚即将迈入黄土。 他总觉得,季淮山始终留着后手。 那一口钼矿的矿井是擂台,对方的邀请斥满了不怀好意的意味。 季庭柯一人赴约,是正中下怀、恰遂了对方的心愿。 罗敷收回了濡湿的掌心,她松开了对季庭柯 手的桎梏。 季庭柯的手背上已经被她掐出了好几个紫印子,他将手半插在浅兜里,半晌才开口。 没有直接拒绝汪工,而是问: “所以,你想怎么做?” 黑漆漆的夜晚,另一边的声音顿了一会儿。 季庭柯又一字一句地,耐心问了一遍。 他难得主动拔高了声音。 汪工嘴里被烟浸得发苦,他咽了一下口水。 “你跟我走。” 汪工把季庭柯带回了家—— 那个汪德霖曾经留下的、两居室的自建房。 汪工说:他怕季庭柯跑了。 到时候,真如季淮山要求的那样。对方明儿个、自己一个人下矿井。 汪工吐出这句话的时候,季庭柯的怀里、冷不丁地被塞了个枕头。 他看着汪工忙里忙外。看着对方将客厅里的沙发拖进侧卧、横在床边。 两个男人,挤在一间侧卧、狭小到转身都困难。 季庭柯淡淡地,往主卧方向看了一眼。 他看了一眼、那一人占据有两个侧卧大的主卧,以及主卧里,头发随意盘起的女人。 他问:“那她呢?” “她为什么,还在这里?” 罗敷闷着头,她坐在主卧的床边捣鼓相机。 突然地被提到,她拿眼打量着汪工—— 那目光里,没有半分 先前用相机砸到对方的愧疚。 她的话,矛头对准了季庭柯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