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4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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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心下失笑,依旧不苟言笑,并未刻意隐瞒,只回道: “是因为一位故人。” 这个回答似乎出乎她的意料。她不知道他所言的故人是谁,细眉一蹙,无法接话。他便告退,孤身步入大雪之中。 她看不透他的心思,他却看透了她的心思。 她身处泥淖,想要拉他下坠以求生。 可她不知道,他早就和她一道,甘愿沉沦。 *** 出乎意料地,这一回围猎,她没有穿他送去的红衣,不曾骑烈马展示骑射,不出一丝一毫地风头。她的帐子也离皇帝的帐子十万八千里远。 皇帝却还是入了她的帐子,因而遇到了北匈的刺客。 听闻皇帝为了从刺客手中救下她,右臂受了重伤。她衣不解带,夜夜照料御前,自此之后,她没有再刻意回避皇帝,圣驾又开始时时流连在明霞宫。 二人再度和好,皇帝没有再强求他继续教授她汉文,他顺理成章地远离了她,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。 可还是晚了。 一切的转折发生在万寿节,皇帝寿宴的这一夜。 新皇自登基后,四海升平,风调雨顺,又逢西域战乱平定,喜上加喜,举国同庆。 帝后一道在长安的阙楼上撒了小金钱,与民同乐。 宴席在露天的水榭间,亭台歌舞,鼓乐喧天,昼夜不绝。在朝文武济济一堂,山呼万岁。 他身为国师,自然受邀出席,以茶代酒,与同侪交际一番后,他很快以更衣为由离席。 万寿节,帝王的生辰,也是他的生辰。他是双生子中被抛弃的那一个,至此一生,他都无法光明正大地过自己的生辰。 命运如是,世道如是,他无所怨恨,却难以不为之怅然。 一生寡亲缘无情缘,这宫里的万千繁华,素来与他无关。他不过是一个为生母所厌的弃子。 他避开人潮,屏退了侍奉的宫人,隔着烟波浩渺的太液池,静听远处的喧嚣。 夜色渐沉,一股熟悉的香息随着荡漾的水波缓缓漫过来。在他不自知的时候,已翩然立在他身侧。 这一次和往年不同,她没有献舞邀宠,从宴上喝了几杯酒便退了下来,连衣着都是素雅浅淡的。 宫灯幽茫,微波潋滟,她云鬓的金钗和清亮的眸光随之明明灭灭。 浮光跃金,静影沉璧。 他没有看她,而是透过湖面,凝视着她在水上朦胧的倒影。 她亦是独身前来,二人四处没有宫人,瓜田李下,惹人非议。他想要避退,转身欲走,却听她突然开口问道: “法师的生辰是什么时候?” 声音沉闷,有几分醉意而不自知。 他顿足,摇摇头,回道: “不记得。” “那你岂不是过不了生辰了。”她面露遗憾之色,轻声道,“我最喜欢过生辰了。” 她的生辰,往年在乌兹就是盛事,自入了宫,皇帝也是大张旗鼓地操办,极尽恩宠。 鲜花着锦,烈火烹油,她所在之处,哪里不是繁华。她的光晕越盛,立在阴影里的他就越暗。 他垂下双眸,没有作声。 可她却专注地望着他,很大方地说道: “法师不记得生辰,那么以后我的生辰,就是你的生辰。这样,你就不会忘记了。” 她惋惜他过不了生辰,于是把自己最心爱的生辰分给了他。 望着她得意的笑靥,他愣了一愣,心头微微发涩。 她不知道,她以为的生辰都是假的。因为她的身份是吴王遗孤,她的生辰同他一样,都是禁忌。 由是,她和他一样,最是看重的生辰,背后是一生不可言说的秘密, 可今日,她的生辰也成为了他的生辰。 两个漂泊无依,为世所弃的灵魂,在这一刻,万千涌动的湖水波光之下,经由那虚假的生辰,无比真实地联结在了一起。 他与她,唯一的联结。 于是,在他不自觉的时候,紧抿多时的唇角微微翘起。心底不受控地暗涌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柔情。 这样的柔情并未持久,很快便随着荡漾的湖波消散了。 因为下一刻,她一步一步靠近他,低低道: “法师,我以为你一定厌恶极了我。” “你从前厌恶我,还如此耐心地教导我汉字。现在,我利用了你,你应该更加恨我才对。” “可是两次。”她笑望着他,轻声道,“两次,汗血宝马和骑装胡袍,都是你送来的。” 心境如潮退一般,他一下子清醒了,淡淡道: “是陛下授意。臣不过揣测帝心。” 她笑了笑,玉指纤纤,勾起胸前一缕缠绕的发丝,道: “哦?只是圣意如此吗?我还以为,法师为我固宠,是要和我共盟呢?” 她的香息在迫近,她微张的唇几乎要贴近他的襟口,仿佛要聆听他烈动的心跳,捉住他隐藏在清冷面容下的破绽: “难道,不是么?” 前朝后宫,错综复杂,同气连枝。除了她,哪一个妃嫔背后没有靠山;除了他,哪一个权臣没有塞人入后宫? 世人皆知,朝堂内外,他的政敌不计其数,蛰伏已久,时刻反扑。因此,他不可告人的心意,理所应当地被她曲解成了他拉拢她,是要作为固权的工具。 可除此之外,他又有何解释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