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去不要告诉她
湛津又来学校里宣讲。 聆泠偷偷把海报照片发给他。 规整的“湛津”两字大气磅礴地印在蓝色海报上,聆泠悄悄多驻足了下,甜蜜又依恋地欣赏。 嘴角不自觉地就上翘,连带着上了一天的课心情也变好,她在兼职的时候也会偷笑,老板还问她,是不是奖学金到账了。 “不是啦。”女孩甜甜地笑。 因为男朋友要来了。 她默默在心里补充。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,已经过了一个月。不知道什么差要出这么久,害他们两国分隔,还要倒时差。 他已经起床了,她才刚刚睡下。她的消息当天发过去,第二日凌晨才会有回复。 不是没有过失落,可湛津本身就很忙,聆泠可以接受做他的第二选项,只要男人忙完后记得回复就好。 就这样盼星星盼月亮,一直盼到宣讲那天早上,聆泠破天荒地早起画了个妆,数着时间,就待演讲开始。 可老师竟然临时安排她去开会。听积极分子的课,刚好和宣讲冲突。 聆泠甚至想到了找人代替。 不可行,上课的老师和她太熟了,每次都由她最后来分享心得。 百般无奈地,女孩只能给湛津发去消息,告诉他自己可能会晚一点才去,也才发现,原来之前发送的海报照片,他一直没有回复。 过了很久,手机才震动。 聆泠躲着老师偷看,屏幕上,湛津说:没事。 就这么一句,再没别的。 她激动的心情突然平静,脑子空白一瞬,胸口闷闷的。 好一会儿才缓缓吐了口气,重新动笔,继续记笔记。 — 会议前脚刚结束,后脚聆泠就跑出教室。老师还没来得及关闭课件,一转头,女孩已经没影儿。 她想快点见到湛津,她想再看他的演讲,上次被催债的信息烦着,她还没认认真真看过他在演讲台上的模样。 快到礼堂门口,聆泠又发了条信息,问他现在在哪里,湛津很快回复:后台。 于是拐了个弯,又从后门进去。她攥着自己的背包系带,额上晶莹,渗出了细微汗珠。 比之更亮的,是眉下那双带笑的眼睛。 聆泠猫着身子,试图从背后吓他一跳,也是这个时候,她才发现,原来还有人在。 “聿修现在在甚越?” 黑色西装的男人说是。 另一人笑呵呵拍了下他肩,聆泠认出来,是退休的老校长。 他们的关系看上去很亲近,这样被人拍肩湛津也不抗拒,聆泠本想走远一点让他们好好交谈,可她耳尖,听见老校长问:“有女朋友了吗?” 于是脚步就此止住。 璀璨的眸子越过隔帘朝前方看去,男人西装革履,身姿卓越。 老校长说:“聿修也可以谈恋爱了啊。” 聆泠不知道“聿修”是谁,可她听见湛津回应:“单身。” 后来不知道她是怎样回去,只知道没出现湛津也没找过自己,失魂落魄地回了寝室后,关上门,问了室友一个蠢问题。 “不是谈恋爱的话,一男一女怎么会住在一起?” 室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,随口道:“说明是炮友啊。” 聆泠的心揪住。 “那如果还给她钱呢?” “你怎么回事啊聆泠。”所有人都在笑,“还给钱的话,那就是包养啊!” 原来她在被湛津包养。 室友错愕地看着早上出门时还高高兴兴的女孩,顷刻间泪如雨下,泣不成声。 就是那次以后,湛津和聆泠大吵一架。他恐吓着把她丢在路边,又在车子开远后,再度驶回把她捡回去。 “把钱还了就放你走。”成了聆泠的梦魇。他们那天从车上吵到别墅里,又在床上打架,湛津脸上被她抓了好几道红痕。 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!”那天女孩一直重复。 她哭到鼻尖都通红,泪汪汪的,话也说不清楚。 湛津不擅长哄人,也无法解释自己干下的混账事,他压抑着脾气想要靠近聆泠,被又打又踢,胸前、脖颈红成一遍。 “我讨厌你!我讨厌湛津!” 莫名的,他会因为这句话生气。 那天的吵架影响到后面的关系,一向乖顺的女孩突然变得叛逆且难以接近,她事事都说好又事事都只是疏离地进行,直到半年以后,才想通似的,愿意跟湛津好好说话。 和平共处。 这四个字用在当时的境况里,正经得好笑。 聆泠终于不再对湛津拳打脚踢,可床事上,再动情也只会说:“主人,想要。” 明明不是这样,明明她以前很黏人,太舒服了会叫“湛津”,不能承受了也会说“湛津,慢慢来。” 她不再直呼其名,倔强地划分彼此关系,湛津这时候有些烦躁地不再想听那冷冰冰的“主人”,还会后悔,当初为什么要跟她签那个狗屁协议。 僵持着到又一次湛津的生日,他拒绝了家人共度的提议,带着聆泠开车到海边看风景,一起吹蜡烛,许的愿是“聆泠拿奖学金”。 她终于对他笑,眼里又有星光,刘叔落在后面很晚才赶到,聆泠已经睡着,靠在他怀里,温顺又漂亮。 刘叔轻轻附耳:“二少爷……” “嘘。”湛津皱眉。 刘叔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 湛津捂住女孩远离胸膛的那只耳朵,“说吧。” “聆泠小姐的卡又欠债了,银行早上来了电话,财务他们问您的意思……” “给她还了。”湛津用气音。 刘叔也跟着放低音量:“好。” 两人莫名其妙在海边静止,一人坐着一人站立,隔了一会儿刘叔才想起另一件事,又附耳:“二少爷……” 湛津直接蹙眉。 刘叔咽了下唾沫,把声音放得更轻:“姜老爷又要给您安排相亲,问你后日是否有空,是令狐家的小姐……” “不去。” 男人的手掌捂得很紧。 他看着月光下熟睡的聆泠,睫毛浓密,肤色透白,像一个精灵。 聆泠聆泠,其实应该是精灵的灵。 湛津不自觉就嘴角微翘,回答刘叔:“我不是单身了,不能去。” 短暂的错愕过后,刘叔恭恭敬敬:“是。” 再要回车里时,湛津突然出声,刘叔等着吩咐。 海风轻轻,吹灭最后一根点燃的蜡烛,湛津想起刚才聆泠吹蜡烛时的开心,温声说:“欠债的事,不要告诉她。” 刘叔答应。 女孩睡得很安静,他看着纤长的睫毛,再吩咐:“替她还钱的事,也不要说。” 刘叔点头,默了默,他还是想问:“那您要相亲的事呢?” 湛津突然笑了,他明白刘叔什么意思,海风的吹拂让她睡不安宁,湛津将她彻底藏进风衣里,声音轻得快听不清。 “也不要告诉她。” “除非她问,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,你才可以说,我不是单身了。” 海水慢涨过沙滩,不再有蛋糕的地方,残留下男人背对着女孩,用燃尽蜡烛写下的——“0011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