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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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曾经帮助过一个神秘人,为了报答,他留给我一颗追魂香。那香寻常人闻着平淡无味,唯有以它为食的蛊虫能察觉,可以此追踪人的行踪。” 原来如此。 这枚香囊到他手里,找到张骏后便随意搁置在一旁。可日日在同一间屋子,身上难免会沾染。 在白素婉和兰芳惊愕的目光下,陆埕取出火折子,亲眼瞧着那香囊被火舌吞灭。 火光映衬着他的脸,白润如玉,也冷漠似冰。 松开指尖仅剩的丁点布料,陆埕道:“除了这些,还有满大街的流言蜚语。白姑娘的手段,果真了得。” 睫羽湿润,白素婉瞳孔之上漫出了泪。 兰芳为自家姑娘不平,咬牙恨道:“我家姑娘做这些,也不过是因为对陆大人一片痴心。” “一片痴心?” 陆埕似是想到了什么,嗤笑一声。 他极少这样笑,眼尾轻挑,几分轻蔑,几分冷漠。 “仔细算来,我与姑娘不过四面之缘,萍水相逢罢了,何来的痴情?含着算计的情意,恕陆某不能接受。” 四面? 白素婉眸光颤动。 夜中初遇,护城河畔,百花楼,予香囊,赠银两,还有那一刀。 足有六次,可他竟说,四面之缘。 每一次,她都刻骨铭心,他却轻易忘记。 他对她,就没有一丝情意吗? 她不相信。 白素婉哀泣,“你若心中无我,为何会放任那些流言,为何我受伤时,你那般担忧,为何应承我,又为何带我回府?!” 四个为何,声声质问。 陆埕微讶,喉间发出轻叹,“说来惭愧,陆某曾受流言之苦,对此深恶痛绝,那些话,我从未听过,也不会有人传入我耳中,阴差阳错,造成今日苦果。” “那日姑娘受伤。”他抬眸,眸底似清澈湖水,尽显坦然,“是人之常情。” “陆某并非铁石心肠,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人死在我面前,更何况,那人还是因我而伤。” “亦或说是,为了良心安定。姑娘若有闪失,我将一辈子背负一条生命而活,我会记住有人替我送了死,记住我的罪恶。这于我而言,是困扰,是枷锁,是牢笼。” “为了摆脱这些枷锁,姑娘必须活着。那句应承,不过是为了让姑娘安心的权宜之计。你想要容身之处,我可以给你买间屋舍,也可以为你寻觅夫婿。” “至于带姑娘回府,自然是为了查清一切。” 清越、冷淡的嗓音悠悠在室内回荡,白素婉满脸空白,唇瓣颤抖,几不能语。 陆埕他,竟从未对她动过心。 “白姑娘。” 陆埕上前一步,踩过地面灰烬,漠然道:“谎话编多了,你自己,该不会也信了?” 白素婉怔怔抬眸,泪水不知不觉坠落。 初入京城,得知陆埕身边有一位郡主,她故意放出消息,想让他们决裂。 可她没想到,这些谎言,不仅郡主,把她也骗住了。 骗得她,自信地认为陆埕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。 “无论如何,姑娘始终救我一命,我会妥善安置姑娘,令你衣食无忧。但其他的,恕陆某无能为力。” 陆埕转身,青衫拂过灰烬,在白素婉眼中蒙上一层阴翳。 走至门口,他停顿稍许,“殷姑在府中照看,姑娘可放心养伤。” 门在眼前阖上。 他走了。 不甘心。 白素婉不甘心。 她费尽心思调查张骏的身份,得知他贪恋美色,更是不惜以身做饵,忍着恶心蹲守在百花楼外。 她知道,陆埕既然在查张骏,必会跟到这种地方。 只要他出现,见到遭遇纠缠向他求救的她,定然不会放任不管。 为了他,她甚至去了半条命。 机关算尽,却是一场空,要她如何甘心! 白素婉霍地起身,胸口传来剧烈疼痛,疼得她额头冒起冷汗。 “兰芳!” 坐在床前的兰芳被吓了一跳,“姑娘,你的伤……” 白素婉咬牙,“拿剪子来!” 兰芳慌忙去找剪子。 从身上剪下一块白布,白素婉咬咬牙,在食指狠狠划了一道,鲜红血珠霎时冒出。 “姑娘!”兰芳惊呼。 白素婉充耳不闻,将白布铺在腿上,一笔一划,写下一封血书。 写完,她把血书塞到兰芳怀里,抓着她的手极为用力,“务必把这信交给陆埕。” 兰芳为难,“姑娘,追魂香没了,我找不到陆大人。” “不知道就去问,你没长嘴吗?”白素婉怒喝,眼里盛着火光,五官因用力显得扭曲,“现在、立刻、马上,去找陆埕!” 兰芳被吓住了,慌乱收好血书,“姑娘别生气,我这就去。” 她脚步匆匆离开,白素婉猛地闭眼,良久,终于冷静下来。 挟恩图报也好,以命要挟也罢,这是最后一次机会。 她绝不能放弃。 第25章 “那、那枚玉佩呢?” 萧婧华咬着唇,盈盈双眸望向陆埕。 其他的一切都可以解释,但玉佩呢? “什么玉佩?”陆埕凝眸不解。 上次他便想问,她怎么知道他给白素婉银钱买了枚玉佩。 “我送给你的及冠礼。”萧婧华想到这儿,还有些委屈,没忍住提高音量,“为什么会在白素婉身上?” 陆埕讶异,似是为她的话感到荒谬,“那枚玉佩,一直放在家中,从未交给外人。” 萧婧华愣了,“可是,我看得很清楚,白素婉身上的玉佩,分明就与我送给你那枚一模一样。” 鱼钩下坠,陆埕滞了两息,没去理。 阳光在他身上跳跃,萧婧华听见他说:“白姑娘帮我一个忙,我给了她银钱,那玉佩是她自己买的。至于为何会与我的一般无二,我也不知。” 他想起初遇白素婉那晚,树枝挂落玉佩,被她的侍女兰芳捡到,交还给他。 难道是那时? 可这么短的时间,她是怎么记下玉佩的纹路? 思及此,又有疑惑钻出。 她是怎么准确地找到张骏的? 陆埕沉下眉眼。 这中间,应当还有他没发现的事。 萧婧华偏头,呆愣愣地看着水面。 竟是如此吗? 她再一次确认,“那玉佩,真的不是我送你那枚?” 陆埕沉声肯定,“不是。你若仍旧心存怀疑,回去之后,我亲自带你去看。” 萧婧华轻轻转移目光,视线凝在他眉目间。 笑容一点点扩散,她轻声答:“好。” 听她语气上扬,陆埕便知她被哄好了,这几日沉积的郁色彻底散去,眉目疏阔,指尖轻点膝盖,这才用力将鱼弄上来。 萧婧华坐在他旁边,抱着双膝笑问:“晚上这些鱼想怎么吃?红烧还是清蒸?” 陆埕把鱼扔进桶里。 他心情不错,清润嗓音里含着笑,“不是爱吃烤的?分出一半烤吧。” 她七岁在王府庄子落水那次,陆埕抓了不少鱼,等她换完衣服出来,他已经在河边架起火把鱼烤了。 从那以后,她便对那个味道念念不忘。 每次和陆埕去庄子上,她都要他给她烤鱼。 可自从他高中后,她就再也没吃过了。 已经好几年了。 萧婧华弯唇,轻声应道:“好。” 清风吹拂白纱,一缕阳光透过缝隙照在她脸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