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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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。” 天慢慢黑了,陆旸提着灯出门。 到了酱油铺门口,没见到陆埕,正疑惑,灯火一闪,他朝巷子角落走去,看清情形时吓了一跳。 陆旸蹲下身,着急问:“哥,你怎么了?和谁打架了?” 暖黄的光照清陆埕现在的模样。 他靠坐在墙角,一腿放平,手臂搁在支起的腿上,额头嘴角一片青紫,头发散了,衣衫凌乱,狼狈至极。 听见陆旸的声音,他缓慢抬头,两侧碎发散开,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。 目光无神,嘴唇蠕动,“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 陆旸一头雾水,“告诉你什么?” 话音方落,对上陆埕好似蕴着风暴的眼,他脑子里灵光一闪,眸光暗淡,垂头丧气道:“是娘不让我跟你说的。” 这么说,都是真的。 陆埕仰头,头靠在墙上,闭着眼轻声问:“什么时候的事。” 陆旸盘腿坐下,“四月二十一,婧华姐是在回京的路上被山匪掳走的,具体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。” 四月二十一。 他离开的第二日。 陆埕指尖颤抖。 倘若他晚一日动身,或者离开之前将她送回王府,她是不是就不会遭遇那些? 陆埕剧烈喘了口气,呼吸时胸腔好似在隐隐作痛。 一字一字道:“我去找她。” 他想见她。 从未有过这般急切。 陆旸怜悯地看了他一眼,“哥,你别去了。婧华姐姐回来后被太子殿下接进宫,在宫里待了三个月,她回府后娘去替你求亲,被拒绝了。” “娘说,她祝你找到情投意合的姑娘。” “不可能。”陆埕手握成拳,“这么多年的感情,她怎么能说弃就弃?” 他不信。 见他一副魔怔样,陆旸忍了忍,没说她真的不要你了。 好歹是亲哥,也不能这么戳肺管子不是? 指了指天色,陆旸道:“现在这么晚了,你就算要去,也得明日吧?” 陆埕顺着他的手看向夜空。 今夜无星,残月藏在乌云后,月光暗淡。 “对。”陆埕恍神,“明日再去。回吧。” 他站到一半,整个人往前倒。 陆旸险些没被他扑倒,咬牙搀扶起他,看他魂不守舍的,在心里骂了句。 早干嘛去了。 回了陆府,陆埕径直回了房,房门“哐当”关上,将所有人吓了一跳。 陆夫人骂,“他给谁气受呢?” 殷姑不接话,孟年缩着脖子往灶里塞柴火,努力当个隐形人。 陆旸垂着脑袋进来。 陆夫人见了顺口骂道:“瞧你那衰样,丧着脸给谁看?” 陆旸欲哭无泪,“娘,我哥知道了。” 摘菜的动作一顿,陆夫人眯着眼,眼神危险,“你跟他说的?” “哪能啊。”陆旸叫屈,“也不知道他从哪儿知道的,连酱油都没打回来。” “他没打你不知道打?晚上还吃不吃饭了?一群没眼色的东西。”陆夫人无差别发泄怒火。 陆旸投降,“我去,我这就去。” 孟年悄悄问他,“大人知道什么?” 这动作被陆夫人察觉了,直接把孟年也赶了出去,“你也去,我这是什么运气,摊上你们这些倒霉玩意。” 孟年茫然又委屈。陆旸赶紧拉着他走了。 出了门,小声与孟年耳语。 朦胧月光下,孟年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。 …… 谢瑛很重视自己新交的朋友,一大早像模像样地给王府递了帖子,吃完早膳便要拉着云慕筱去恭亲王府。 敬国公夫人抱怨,“教了这么久,怎么还是这般不懂规矩。” 正喝茶的敬国公重重咳了一声。 谢瑛仰头望天,表示自己没听到。 云慕筱静静饮茶,目不斜视。 敬国公对两个女儿和蔼一笑,“去吧,难得见你们与郡主投缘,玩久些也没关系,正巧今日休沐,回来晚了,爹去接你们。” 谢瑛咧嘴一笑,“好啊。” 云慕筱起身,优雅福礼,“多谢父亲。” 等两个女儿走远,敬国公瞪了自家夫人一眼,“两个女儿都在呢,你胡说八道什么!” “妾身怎么胡说了。”敬国公夫人委屈,“筱儿自幼养在咱们身边,容貌礼仪在京中少有人及,可您看瑛儿,这么多年了,行为举止还是那般粗鲁,要妾身说,就是被他们谢家人给养歪了。” “瑛儿是你亲闺女!”敬国公头疼,“我看谢家把她养得就很好,举止大气,这次不是还救了郡主,给你长脸了?” 敬国公夫人理直气壮,“若非筱儿想早些回京,瑛儿怎能及时救下郡主?” 偏心到这种份上,简直没救了。 敬国公和她说不通,拂袖离去,留下敬国公夫人一脸委屈。 出了国公府,姐妹二人不约而同当没听到方才的话。 到了王府,被侍女引去琳琅阁。 温婵姿也在,听说二人想开个胭脂铺子,谢瑛来了兴趣,“我有些私房,能不能投?” 萧婧华托着下巴,凤眼弯弯,来者不拒,“当然可以。” 谢瑛要投钱,云慕筱自然不甘落后,于是温婵姿无奈地看着三位东家对着图纸指指点点。 你一言我一语的,兴奋得不行。 …… 王府大门。 陆埕第十次问孟年,“看得出吗?” 视线从他额角唇边划过,孟年认真摇头,“看不出。” 陆埕松了口气,理了理衣衫,迈步上前。 “劳驾通报一声,陆埕登门,求娶郡主。” 两个守卫险些以为听错了,结巴道:“陆大人说什么?” 陆埕神色认真,语速缓慢,吐字清晰,“陆埕登门,求娶郡主。” 守卫们对视一眼,“陆大人稍等,小的进去通报一声。” 进了门,守卫没往琳琅阁去,而是去了恭亲王的院子。 “求娶?”恭亲王冷笑一声,重重撂下茶杯,“谁给他的面子?往后姓陆的登门,都不许通报。” 女儿没说,但他从侄儿口中得知她已经放下了姓陆的。 既然如此,管他是谁,通通轰出去。 守卫点头称是。 匆匆回到大门,他语带歉疚,“陆大人,郡主不见您。” 陆埕脸色迅速变得惨白,勉强道:“多谢。” 他僵立着,一动不动。 “轰隆——” 黑云压顶,电闪雷鸣,大雨顷刻间落下。 湖面荡开无数个涟漪,雨珠打在荷叶上,“啪嗒啪嗒”,一声又一声。 莲花被雨打得垂了头,花瓣落在水面,被探头的鲤鱼一口咬住。 “下雨了?” 萧婧华往外探了眼。 铺面装修说得差不多了,她撂下图纸,“打叶子牌吗?” 三人无不同意。 那头,恭亲王望了眼突如其来的雨,吼道:“汤正德,去看看那小子还在不在。” 汤正德:“诶,奴才这就去。” 没过多久,他语气为难,“王爷,还在。” 恭亲王沉下脸,话说得及其艰难,“算了,你去和婧华说一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