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7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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尤浩戈像个教导主任,对它们展开一系列批评教育。 野鬼们如丧考妣,蔫头耷拉脑只想撕烂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。 苏尘起了个法台,超度愿意离去的鬼魂。 那些不愿离去的要接受尤老师新一轮的批评教育。 总有留恋世间的鬼顶不住尤浩戈没完没了的唠叨,主动脱离听训队伍登上法台。 尤浩戈赞许送别,转而对留下的鬼们进行更深刻的思想教育。 午夜时分,所有鬼都受不了了。 尤浩戈抽一张卫生纸权当小手绢挥啊挥。 鬼魂们争先恐后入轮回。 尤浩戈用这张纸做作地抹抹眼角:“又送走一届,真有点舍不得呢。” 排到最后那野鬼疯了似的朝前挤,生怕尤老师一言不合给它来个留级。 苏尘收势撤法台,刚刚好卡在他们原计划去探出事医院的时间。 ~ 入夜的小镇仿若死城,明明燥热难耐却能让人脊背不停冒凉气。 秦悠搓搓后颈,这滋味比她躺在到处是鬼的硬板床上还要酸爽。 妇婴医院位于小镇最里面,背山面海,树木环绕,曲径通幽。 如果不说这是医院,秦悠会以为这是个收费不菲的疗养院。 不过现在,倒找钱她都不敢进去住。 前面的海浪呼啸拍岸,后头的山鬼影幢幢,周围树木常年无人修剪肆意生长,屋前院后杂草丛生盖住僻静的小路。 主建筑墙体斑驳,爬山虎几乎要吞噬掉整座大楼。楼门紧锁,门上落地玻璃布满蛛网状裂痕,附在上面的爬山虎叶子随海风摇摆,犹如魔鬼张开的小爪,朝所有靠近的人贪婪招手。 这是个鬼见了都害怕的地儿。 沈青杨缩到杨巡身后。 杨巡一转身绕到他的身后。 沈青杨:“你干嘛?” 杨巡:“我也害怕。” 沈青杨:“你不是经常找鬼玩么。” 杨巡:“找鬼玩不等于找死,住这种环境的鬼能是愿意跟我玩的么。” 尤浩戈安慰他俩:“如果咱们的推断成立,住这的就不只是鬼,还有人呐。” 杨巡:“我不能再被埋一次吧?我才出土没几天。” 尤浩戈看看旁边的大海:“刨坑多费劲,扔海里喂鲨鱼就好了。” 杨巡:“qaq” 尤浩戈又看向沈青杨,和蔼微笑:“沈青杨同学,补课的时间到了,去开门。” 沈青杨后退一步:“其实我补课的需求没有那么急迫。” 尤浩戈换上皮笑肉不笑:“那我跟学校说一声,取消你开学补考,你跟下学期入学的新生一块搬去鬼校区。” 沈青杨都想给他跪了。 秦悠也鼓励他:“新校区原址是个黑诊所,跟这差不多,两边你总得选一个。长痛不如短痛,你就当是在拍戏,你演的是捉鬼大师。” 沈青杨吸吸鼻子:“我还是演作死小团伙吧。” 团伙,至少得俩人。 于是他名正言顺拉上了杨巡。 杨巡被拽到玻璃门前才反应过来:“我又不用补考,你带我干嘛?” 沈青杨:“今晚就两种角色配置,作死团伙和救人大师,你是能打鬼还是能单挑掌控婴鬼的坏人?” 杨巡:“其实我可以是观众。” 沈青杨麻利撬开门锁,一把将玻璃门拉开,拖着杨巡就进去了:“观众更得时刻紧跟我的脚步,站门口你能看见啥。” 杨巡一步三回头:“那么大的锁你是怎么撬开的?” 沈青杨:“演戏这么多年,撬锁是基本功。” 杨巡:“你不会是在监狱里出道的吧?”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走入黑暗。 秦悠看看门上的大锁和铁链子,理智告诉她得留一个人在外面把守,万一有人趁他们进去之后锁上门,他们可就成了瓮里跑不掉的小王八。 问题是他们三个里就苏尘一个能打的,把她留在门口,里面遇上婴鬼怎么整? 让苏尘进去,她和尤老师守门口的话,貌似也很难守住。 尤浩戈:“分开容易被逐个击破,咱几个抱团走,见招拆招。” 秦悠一脚踏进门口,头皮过电般酥麻了一阵。 走廊很宽敞,三人并排也走得开。 秦悠上下左右到处看,手电那点光亮照在哪都只有巴掌大的光圈。 尤浩戈:“你看什么呢?” 秦悠转动颈项:“我感觉有人在窥伺我们。” 苏尘走在前面,既要盯着更前面的沈青杨和杨巡又要留意身后。 她说:“这里阴气重,怨气比阴气更重,能在这里停留的都是怨鬼。” 怨念是最可怕的执念,其他执念只会影响自身,怨念却会波及到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。 一个没什么邪念的野鬼闯进这里,时间长了也会被浸染成怨鬼,怨天怨地怨不公,最后将这份怨恨转化为无止尽的杀意。 由此可见,藏身在这的鬼魅均为怨鬼,早已嗜杀成性。 当初那些被烧死的无辜婴孩滋生不出如此浓烈的怨念。 也就是说他们的猜测大概率是准了。 沈青杨的一鼓作气耗尽,灰溜溜回归大部队。 杨巡怕归怕,人却是不慌,还能打着手电在前面帮苏尘探路。 一行人沉默着一点点向内探索。 几个黑黢黢的小东西从他们走过的走廊四壁探出头来,咧开的嘴巴里,尖利獠牙闪烁寒光。 秦悠突然转过身,手机光亮沿着墙壁横扫过去。 墙面很平整,完全看不出被火烧过的痕迹。 秦悠的心没来由地狂跳几下,转回身来,余光瞄见个会动的东西藏进了前方黑暗的死角。 苏尘手中的符纸已急射而出,符纸中途自燃,火光映亮漆黑的走廊。 所有人都倒抽冷气,他们都看到了如同嵌在墙里面的一个个小脑袋。 火光转瞬即逝,杨巡的手电光追上去,墙壁依旧是寻常模样,那些小人头仿佛是他们被火光晃出来的幻觉。 秦悠摸出仅存的一张邪符塞给身旁的尤浩戈。 尤浩戈塞回给她,这里婴鬼太多,一张邪符威力再大也难以逆转局势。 秦悠想了想,把邪符递给什么装备都没有的杨巡。 杨巡感激地捏在手里,又怕手心出汗弄脏符纸,小心地揣进贴身的衣兜里,时不时隔着衣兜摸一下。 苏尘去到队伍最前面,修长纤细的手指不停掐动指诀,在墙壁上点几下。 突然,落针可闻的走廊里响起一声刺耳的婴儿悲鸣。 四周气温骤降。 一声接一声婴儿啼哭从四面八方传来,层层叠叠交织成一张无可躲避的无形大网,吵得人脑仁生疼,听得人心头冰凉。 尤浩戈搓搓震麻了的耳朵,点开手机播放一曲时下最流行的广场舞神曲。 铿锵有力的洗脑旋律瞬间盖过婴鬼哭闹。 秦悠甚至听到有婴鬼被这哐哐的唱调顶得直打嗝。 众人踌躇的步伐在伴奏中逐渐自信起来。 直到走廊前面的路被忍无可忍的婴鬼列队堵死。 苏尘一记符纸飞射。 婴鬼集体啼哭,愣是将那符纸燃起的火光给哭灭了。 苏尘并指正要绘符,两个小小的婴孩出现在她脚边,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望着她。 苏尘的心一软,凝聚在指尖的劲气散开。 婴鬼亮出獠牙咬来。 秦悠眼疾手快扯起她就跑。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跑。 跟流氓混混打架需要把气势,跟小屁孩打架亦是如此。 他们这一跑,气势先输半截。 婴鬼们的哭泣变成了嚣张的怪笑,匍匐着紧追不舍。别看它们个子小小,出溜起来特别快被。 秦悠一把符纸撒出去。 婴鬼们被定住一瞬,很快便突破初阶符咒的限制,将符咒撕成碎片,塞进嘴里咔咔嚼着。 秦悠算了算那些符纸的价格,心疼得直抽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