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章
裴逐买了这套新房后,就从没开过火,一直都靠吃外卖、还是在茶几上直接吃——这餐桌就相当于是摆设。 他猛地一扭头,就见盛聿恒赤裸着上半身,提着块毛巾,以及一个塑料空桶,直接就进了卧室当中。 ……说实话,他对自己家有塑料桶这事儿,也挺感觉到震惊的。 这些日子,除了喝酒、就还是喝酒,每天醉生梦死的、只希望再也不看见明天的太阳—— 裴逐低垂下脑袋,盯着自己不断抠弄的双手,陷入了一阵难言沉默当中,“……” 但缓缓地,他凝视着自己逐渐干净、有序起来的家,心腔柔软至深之处,又陡然升起了一股异样的、麻酥酥的感觉。 ——就仿佛,在被打扫、整理的是他自己一样。 连那只丑不拉几的橘猫,盛聿恒都给拿温水洗了个澡,并将毛发当中的跳蚤一只一只捏死,再用吹风机抖动着吹干。 这橘猫就只有芝麻大点的胆子,刚从卫生间逃生出来,就吱溜一声窜进沙发底了…… 盛聿恒的肩膀上多了几条血淋淋的猫爪印,他回头瞄了一眼,又拿吹风机给自己吹了吹溅上不少水的头发。 “盛聿恒——”而直到这时,裴逐还坐在餐桌上,一动不动的,好像个行将就木之人。 但缓缓地,他嘴角向上勾起一抹,两行清澈的、无声的眼神滚落了下来,“我爱你。” “滴答”“滴答”……空气在这一瞬静谧,只能听见不知名水珠下坠、又摔碎的声响。 手中嗡嗡个不停的吹风机,忽然就停掉,似乎恰逢其时地故障了—— 可盛聿恒还保持着吹头的姿势,只转头回眸,一双乌黑狭长的眉眼,显得格外深、又极其喑哑,“……” 轰隆一声闷雷震响,如从远山深处传来—— 裴逐闭着双眼、泪痕未干,忽然想到了幼年时,他站在钱塘江边,生平第一次观看大潮。而如今,耳边春雷,幻化成了那轰鸣、怒吼的万潮同归。 他嘴角缓缓牵起了一丝悲苦又怜悯的笑,“……” ——平生不修善果,只爱杀人放火。忽地顿开金绳,这里扯断玉锁。 ——而今,钱塘江上潮信来,今日方知……“我”是我。 “是……‘我’啊。”他嗓音颤抖着、纤细着,仿佛随时都会断灭似的、却又飘摇坚忍,“是‘我’爱你啊——” 缓缓地,盛聿恒踱步到他面前,用温热宽大的手掌,捧住了他的脸颊,一路爱怜地抚摸至了耳后。 呼吸一声比一声深沉,就仿佛面前燃着一盏小小的、似有若无的灯,但他唯独嗓音坚定,“裴逐——” “我爱‘你’。” 轻柔无比地,盛聿恒闭上双眼,亲吻了一下爱人的额头,似乎烙印一般、又一次重复,“‘我’爱‘你’。” 在一片黑暗当中、半盏灯火也无,只有落地窗外,反衬着这座偌大、又星罗棋布的城市些许光芒。 盛聿恒蜷坐在墙角,一腿屈起、怀中抱着裴逐。而裴逐安睡时的脸,明明透着沧桑、却又似个清澈的婴儿,不染尘、不妄念……缓缓地,让人忍不住伸手,遮了遮他的眼。 “喵——”伴随着一道小小声,橘猫柔软钻入了门缝,来到了他的身边。 “橘子。”盛聿恒直接唤他,“过来——” 仿佛能听懂,橘猫迈着软白的小爪,走上前来,用脑袋不住蹭他的手背,“喵~~~” 盛聿恒眼眸黑沉着,用手掌搔挠了几下它的耳后、以及下颌,手法极其熟练,明显是个养猫老手了。 “好久不见。”他嗓音轻轻的。 ——裴逐酗酒严重,他都已经不记得,不靠酒精入睡的滋味了。 “咣当”一声,当他的手臂垂落碰到床板的一刹那,几乎惊惧着、猛地睁开双眼,“!!” 他几乎是从床上滚下来,裹着被子,赤脚跑到了客厅当中—— 在一声声的“滋啦”当中,盛聿恒穿着白衬衫、袖口挽到手臂,正在颠勺炒菜,也回眸看了一眼,“……” “……”裴逐和他大眼瞪小眼着。 “酒醒了?”盛聿恒没什么表情,淡淡问他。 “……”裴逐不知该说什么,只张了张嘴,但一张脸却莫名有些红,“我——” 他这时候才瞥见,家中已经焕然一新,所有的洋酒瓶、啤酒罐全都被清理了一干二净,门口堆着足足七八袋垃圾。 缓缓地,盛聿恒从脖颈上,将围裙给摘下来,淡淡道,“吃饭吧。” 两人面对着面,坐在了餐桌边,区别于裴逐面前的一盘煎蛋吐司,盛聿恒给自己煮了一大海碗的粥、外加一整盘炒河粉、一沓厚厚的烙饼,简直是碳水开大会、胃里排排队。 “……”裴逐看得简直目瞪口呆,只感觉,他的饭量好像又大了。 “当啷”一声,盛聿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将自己超级豪华版“套餐”给吃完了,放下手中餐叉。 裴逐怔愣了一瞬,低了低头,刚要也往嘴里猛塞。而就在这时,忽然听到一声呼唤,“裴逐——” 盛聿恒以一种坚毅的、又不容置疑的眼神将他看着,可说话却很云淡风轻的,“别放过任何一个,让你流泪的人。” 【??作者有话说】 感谢阅读。 ◇ 第63章 报仇真爽 大概没人记得“贾开朗”了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