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1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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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在京城傅家,大人十九岁那年,有个十三四的表姑娘缠着大人,大人怎么也不为所动。 有一日表姑娘摔倒了,在大人面前娇声哭泣,梨花带雨,我见犹怜,他都不忍心了,大人却甩袖离去,一个眼神也没给。 反之,十一郎哭得那个叫沸反盈天,大人竟不嫌吵,还哄了她。 不一样,真不一样。 闻风当即点头:“行,你去洗吧。” 兰絮一喜,道:“谢谢你,阿胆!” 闻风:“……”阿胆是什么玩意。 装完水,他想去禀报一下傅洵,刘婆子却叫住他,让他帮忙搬面粉大米,宅子多一口人吃饭,东西都得先备好。 而兰絮抱着衣裳、皂角发膏,还有一整盒的鲜花花瓣,欢欢喜喜地去了净室。 傅洵是个风雅做派的,净室门口,摆着一架四开的仙山琼阁黄杨木屏风。 绕过屏风,就是那个大浴桶。 防止水流乱溅,它搁在一个凹一层的台阶下。 那水都要装满了,清澈粼粼的,兰絮用手试了一下,温度适中,她赶紧解了头发,衣裳一件件落到地上。 还有束胸。 再把花瓣倒入水中,迈进去。 水波飘荡,浸润她的肌肤,兰絮舒服地喟叹了一声,又玩了会儿水,实在有些舍不得起来了。 想了想,她捏住鼻子,潜入水中。 …… 屋外,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。 净室的门“呼啦”一下被打开,又“呼啦”一下被关上。 傅洵想着事。 下午他出门,是去拜访一个以前的谢家同窗,那谢家子弟自十几岁时,便放浪形骸,游于花丛。 傅洵的登门拜访,叫他很是惊讶,不过傅洵也从他那边,了解到了男风。 那谢家子弟还笑着说:“说句冒犯的,傅大人你这般的,在男人眼里也很不错。” 一句话,让傅洵和吃了苍蝇一样。 他询问“矫正”思路。 那人说:“看是上面的,还是下面的。一般而言,上面的好改一些,若要是下面的……” 至于如何分辨,虽不是世人皆如此,不过,下面的容易偏向女子。 人有时候,面对不想承认的事,难免一厢情愿,一意孤行。 傅洵觉得,谢十一怎么也该是上面的。 江之珩他怎么配。 所以,只要谢十一在上面,他定能给她改回来。 他心情轻松了稍许。 正思索着,手上动作没停,一边朝屏风那边走过去,一边解开腰带,脱下外裳,却没有留意到,放在桌上的发膏和盒子。 闻风知晓傅洵的作息习惯,往常这个时候,如果傅洵没有要紧的事,闻风会提前备水。 时间到了,傅洵会来沐浴。 今日合该一样。 他把外裳丢到屏风上,步伐正好绕到净室。 顿住。 怎么都是花瓣?地上还有衣服…… 还没等他皱眉,“呼啦”一声,水面破开。 傅洵后退了一步。 便看少年面容粉嫩殷红,脖颈白皙修长,肩薄而若削成,淅淅沥沥的流水,盛在她锁骨之上,往下坠到花瓣上。 她眼睫被晶莹的水珠压着,甩了甩,方才抬眼,就像潋滟水光集万物光华生出的水妖,艳艳不可方物。 傅洵:“……” 兰絮:“……” 天爷啊! 看着傅洵脱到一半,露出里衣的白色衣料,微松的领口,俊逸的锁骨,刹那,兰絮大脑一片空白。 她立刻沉下身,连呼吸都不敢用力:“呃……咳咳,先生。” 傅洵没有遮掩衣裳的举措,只喉结微微一动,神情莫测。 不要惊惶,兰絮告诉自己。 男子之间不小心撞到洗澡,没什么的。 万幸水面花瓣挺厚的,还好有它们遮着,应该,不会发现她是女的吧? 傅洵的目光,也落到花瓣上:“你用花瓣洗澡?” 兰絮心跳迅速拔高,突突的都到喉咙口了。 她小声:“……是。” 为什么这么问?是不是发现什么了? 下一刻,傅洵捻起一瓣花瓣,确定这是鲜花后,他今日一直高悬着的心,终于死透了:“正常男人,谁用花瓣洗澡。” 兰絮脸颊刷的红了,忍住钻回水里的冲动。 下一刻,只听傅洵声线紧绷:“所以,你和江之珩,你是下面那个?” 兰絮:啊? 她立刻反应过来,傅洵又误会了。 机不可失,反正都被误会成男男,总比被发现身份好,于是,她轻轻点头。 傅洵抻平唇角。 他丢下花瓣,转身离开时,身形虽然峻拔如常,步伐也稳妥,却在经过屏风时,伸手扶了一下。 兰絮:“……” 傅探花似乎不太能接受。 她咬着指节,小声笑了一下,要不是怕傅洵听到,她可能会笑得很大声—— 傅洵啊傅洵,你也有今天! 第71章 老鹰捉小鸡11 江之珩醉糊涂前,最后的记忆,是傅洵把他和兰絮带走了。 其他毫无印象。 昼夜更替,阳光熹微,薄光落入世间,他见什么都新,似乎连自己也是新的。 心情稍霁,他出了舍馆去食肆,意外的是,棚下的桌椅板凳,兰絮和傅洵坐在一起。 江之珩跟钱妈妈要了肉包子,小跑着过去:“十一!” 他嘴角本是弯着的,下一刻,傅洵撩起眼皮,目光掠过他,分明没什么情绪外露,却如千斤鼎压在人心头。 江之珩一惊,慢下步伐,他看向兰絮,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。 可还没等兰絮给他眼神,傅洵指着远处的位置:“你坐那边。” 江之珩:“……” 江之珩以为是昨日自己吃醉酒,叫傅洵不喜。 确实是自己有失体面。 只是,兰絮也不理他,让他很是困惑。 待得课间,兰絮终于逮着机会,同江之珩说:“为了你好,为了我好,咱们这段时日,少点接触。” 江之珩:“为什么?” 真要解释起来,恐怕江之珩面皮承受不住,被打击得恍惚,说不定还会跑到傅洵那,为兰絮证明清白。 但兰絮不卷进去,傅洵还真能狠下心,直接遣返江之珩,到时候,就什么都毁了,兰絮做的一切也白搭。 为了沉没成本,兰絮语重心长:“江兄啊,你只需记得,你是有慧根的,小傅先生也在等你走出来。” 正当江之珩摸不着头脑时,傅探花开始在课上,开始频繁点他起来回答问题。 一次次的,江之珩紧张得汗如雨下。 他这才发现,兰絮被傅探花格外“照顾”的恐怖之处,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消受。 但很快,结合兰絮说的话,江之珩懂了,傅探花和兰絮,是为自己好! 他没法和兰絮搭话,就不会吐露苦楚,不吐露,就会忘怀,加上傅探花学业紧迫,鞭笞他向学,让他更顾不上伤春悲秋。 他不能辜负傅探花和兰絮。 于是,江之珩发狠学习,饿了吃饭,闲了读书,体重慢慢回来了。 谢玉君默默松口气,江之珩总算走出来。 她对江之珩的关注,便也到此为止。 只江之珩偶尔会朝她那边望去,目光闪烁。